公费师范生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的调查与分析

——以第二届公费师范生为例

许家盘（南宁市第三十七中学）

摘要：自推出师范生公费教育政策以来，国家、教育部及6所部属师范大学积极推进师范生教育的改革创新，2018年教育部做出改进和完善师范生公费教育制度的决策部署，将"免费师范生"改称为"公费师范生"，履约任教服务期调整为6年。至此第一、二届公费师范生的服务期已满，他们面对新的个人发展阶段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本文通过对第二届公费师范生（2008级）服务期满后的个人发展选择数据调查的分析，探讨公费师范生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的特点及影响因素，进而为师范生公费教育政策更好地实施提供依据和建议。

关键词： 公费师范生  服务期   个人发展选择

一、引言

2007年5月，国务院决定在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实行师范生免费教育。从2007年秋季入学的新生起，在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华中师范大学、陕西师范大学和西南大学六所部属师范大学实行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实施11年来，部属师范大学已累计招收免费师范生超过10万人，在校就读超过3万人。此举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中国边远贫困地区师资紧缺的问题，同时也为部分贫困家庭的孩子解决了读大学的难题，对于均衡教育、公平教育和农村贫困家庭的脱贫，发挥了重大作用。温家宝总理指出，建立师范生免费教育制度，就是要培养大批优秀的教师，鼓励更多的优秀青年终身做教育工作者。大部分的毕业生到中西部省份中小学任教，许多中西部地区中小学实现了接收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部属重点“211”、“985”高校毕业生“零的突破”，改善了地方中小学师资力量，大大提高了当地的教师队伍素质，很多公费师范生跃然成为了学校的骨干教师，为当地的教育改革与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受到了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基层学校、学生家长的热烈欢迎。

随着时代的发展，教育改革的深入，免费师范生的培养和使用当中出现的矛盾越来越突出，免费师范生的痛点颇多，如履约任教服务期过长、部分毕业生不能弃教违约、公费师范生的晋升和发展受到阻碍等等。公费师范生政策的培养与实施问题已引起了政府及主管部门的高度重视，政策升发到必须进行改革与完善的地步。为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建立健全师范生公费教育制度，吸引优秀人才从教，培养大批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学识、有仁爱之心的“四有”好教师，进一步形成尊师重教的浓厚氛围，2018年3月，教育部等五部门印发的 《教师教育振兴行动计划(2018-2022年)》提出，改进完善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将"免费师范生"改称为"公费师范生"，履约任教服务期调整为6年。而第一届（2007级）和第二届（2008级）公费师范生的履约服务期已达6年，他们的个人发展不再受政策的制约。面对新的个人发展阶段，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他们的个人发展选择呈现什么特点？了解和明确公费师范生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的特点和影响因素，为师范生公费教育政策更好地实施提供依据和建议。

二、调查对象与方法

（一）调查对象

本调查采用整群抽样和分层抽样相结合的方法，调查了119名毕业于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第二届（2008级）公费师范生，样本基本情况为：女生占64.9%的比例，男生占36.1%，这与师范生的男女比例大体相仿；调查对象的生源地涉及全国的27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家住城市、城镇、农村的比例分别为15.1%、24.4%和60.5%；现工作单位所在地为省会的占36.1%，地级市占30.3%，县级占28.6%，县级以下为5%；来自公办学校和私立学校分别为95.8%和4.2%；工作单位分布情况：小学8.4%，初中26.9%，高中64.7%；学科分布情况：语数英占65.5%，政史地/物化生占28.6%，体音美为1.7%，其他则为4.2%。

（二）调查工具

调查工具为自编的“公费师范生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调查问卷”，共27条目。本卷是在综合考虑一些有关影响个人职业发展选择理论和参考有关资料的基础上进行编制的，每一条目均为公费师范生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的可能影响因素，选项的类型分别为是否式、单项式、多项式、量表式以及开放式答案。问卷经过两位教育专家的审阅，在试点调查的基础上进行修正。在正式调查中通过微信和QQ网络聊天工具向毕业于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2008级学生转发问卷，共转发120份，有119位对象有效填写问卷，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9.2%。数据主要运用腾讯问卷系统、SPSS17.0和EXCEL2016软件进行处理。

三、调查结果与分析

在“6年任教服务期满后，您对个人发展的选择是什么？”一项中，选择“继续从教”为65.8% ，“从事另一份职业”为7.9%，由于公费师范生培养政策中有公费师范生按协议履约任教满一学期后，可免试攻读非全日制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的规定，60.5%已取得非全日制的教育硕士学位，有30.5%的公费生已经放弃完成研究生的学业，所以“报考脱产硕士研究生”一项没人选择，有3.5%选择“报考博士研究生”，“还没想好”和“其他”占22.9%。      

图1 公费师范生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情况表

从图1所显示的数据来看，第二届公费师范生中绝大部分人选择继续从事教师行业，但是不能忽略选择“从事另一份职业”和“还没想好”的被调查者。数据显示，不同选择背后有不同的影响因素，主要分为以下几种维度。

1.工作适应性

在选择继续从教原因的调查中发现，第二届公费师范选择继续从教有不同的原因，调查结果如图2所示，从图中可以看出，“已经熟悉当前岗位，不想改变”一项的选择率达到62.2%，大部分师范生已基本上适应自己的岗位，这是他们选择继续从教的主要原因。

图2 第二届公费师范生选择继续从教原因统计图

适应性是指员工所从事的工作与其天资禀赋、职业兴趣、个人志向等方面的符合程度。从适应性评价的内容上看，涉及两个层次的内容，一是人与工作，二是人与人。第二届公费师范生已经从事教育教学工作6年，小学老师已带完一个周期的学生，中学教师也至少完整地带过两届学生，基本上度过了工作的适应期，所以他们对教育教学工作性质、流程基本上熟悉，对工作的理解也加深，同时对工作环境、工作条件也基本上了解，也形成了比较固定的人际关系，对工作的紧张与陌生感逐渐变成依赖感和满足感，所以大部分师范生觉得他们已适应中小学教育工作，理想期待与现实环境的距离在不断缩小，不想再做出改变。

2.职业理想与报考动机

从过往的调查中发现，公费师范生报考的动机主要分为经济、职业理想和就业三个大的方面。大部分被调查者原来报考公费师范生主要是为了减轻家庭的经济负担，同时可享受两免一补，部分出于就业压力的考虑选择了就业压力小的公费师范生教育，同时少部分是在他人的建议或者不了解公费师范生政策的情况下报考的。从表2可以看出，没有明确报考动机的公费师范生在面临个人新的发展选择的时候，由于个人兴趣以及没有明确的职业理想，他们更倾向于改行或者处于矛盾状态。

表2 报考动机与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关系对照表

结合图2和表2我们也发现，为教育职业理想而报考的被调查者在面临新的发展选择时依然会坚守自己初衷的教育职业理想，带有经济和就业动机而报考的被调查者中的大部分也在工作中调整和提升了个人的教育职业理想，也有出于继续为家庭减轻负担、择业有风险的考虑，他们也更倾向于选择继续从教，少部分则因为个人兴趣做出了其他的选择。

3. 工资待遇

从调查中发现，第二届公费师范生月工资收入3000元以下占29.4%，3000-4500元达45.4%，4500-6000元为11.8%，6000元以上的比例是13.4%，3000元以下和3000-4500元区间段占比例74.9%。而相同水平的其他专业同届同学毕业后从事其他工作的工资水平相对公费师范生要高一些，这说明教师的工资水平相对其他很多行业来说还是比较低的，同时教师工资比较稳定，上升空间较少。从“对当前的工资待遇满意度”一项中发现88.3%的被调查者对当前自己的工资不满意，占很大的比例。

表3 月工资收入与服务期满后个人发展选择关系对照表

工资待遇是影响个人职业发展选择的一个重要因素。从表3的数据显示来看，在3000元以下和3000-4500元区间段的被调查者比更高收入者更倾向于选择改行或者在犹豫自己的未来选择。

4. 家庭婚姻与性别

在被调查者中有63.9%是女性，男性为36.1%，已婚的达78.2%，育有子女的占总数的60.5%，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公费师范生新的个人发展选择。已婚的被调查者出于经营和维持当前的家庭婚姻原因，育有子女的也把个人生活重心转移到养育好子女的任务重上，无暇顾及考虑是否换工作，他们不愿意冒险去尝试新的职业，也害怕会失败或动摇到稳定的经济基础和稳定的工作环境，所以更倾向于享受当前安全又稳定的生活。

鉴于经济待遇较低，在出于家庭经济顶梁柱的整体背景下，很难提高家人的生活质量，男教师们更倾向于考虑选择另外一份职业。从性别与职业特性来看，女教师更加细心和敏感，更能察觉学生的细微变化，而从整体上细心和耐心程度处于稍微劣势的男教师在工作中获得满足感与成就感的难度更大一些，所以男性更愿意选择从事另一份职业。

5.任教学科与个人角色

在被调查者中任教语数英学科的人数比例是65.5%，政史地/物化生占28.6%，体音美是1.7%，其他的比重为4.2%，这跟中小学的课程设置有关。在纵向比较中发现，任教学科为语数英的公费师范生选择继续从教的比重比其他科目要大。语数英三科贯穿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始终，受到教育者者和学习者的高度重视，担任班主任和校领导的职务也多出自这几个科目背景的教师，他们对工作和学生的接触程度更大一些，职业感和存在感相对更强一些。

由于毕业于部属重点师范院校，公费师范生的整体素养比较高，得到学校的重视培养，再加上个人的努力，他们的专业成长比较迅速，在学校中担任重要角色。被调查中的55.5%担任班主任，担任备课组长和教研组长的占22.7%，9.2% 已经是学校的骨干教师，59.7%的人也评上了中级职称，他们的角色得到学校的认可，这一情况在地级市、县级或县级以下表现得比较明显，在学校成为重要角色也稳住了部分公费师范生的心，他们热爱教育事业，也有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所以会继续从教。

6. 晋升和进修

部分被调查者已经获得了教育硕士，为追求个人理想和特生个人价值，他们选择报考博士研究生，继续深造以提升自己对教育的理解和价值，追求学术爱好，提升学术修养和理论水平以便更能在教育中更好的实现自己的职业理想、发挥个人才能、实现个人价值。

四、启示与建议

（一）国家应继续完善公费师范生政策

国家制定公费师范生政策的目的是让教育成为最受尊重的事业；就是要培养大批优秀的教师；就是要提倡教育家办学，鼓励更多的优秀青年终身做教育工作者。但是部分公费师范生毕业后或者服务期满后会选择放弃教师职业，公费师范生在某方面的意愿与国家的意愿产生冲突，因此，国家应该对政策进行调整和完善。

首先，严格把关，选拔乐于从教的学生。对录取后发现自己不合适从事教师行业或者考核不合格的学生允许其调整为非师范专业，对原来由于各种原因不能填报师范专业志愿的，而对教育事业又有强烈愿望的学生，应组织教师教育专家和学科专家对其进行教师素养和品德方面进行考察，对考察合格者准许转入师范专业，避免人才浪费，更好地实现国家的初衷。集中优质资源培养，通过建立教师教育改革创新实验区、国家教师教育基地等举措，完善师范院校与地方政府、中小学协同培养机制。

其次，加大教育投资，提高中小学教师待遇和社会地位。在中国，尤其是中西部地区，中小学教师待遇水平相对很多其他行业来说比较低，很难跟上物价上涨的幅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老师的职业理想和生活质量，所以国家应该采取更加有效的措施，提高教师的待遇，使教师的付出与收获趋于平衡，在提升老师获得感的同时提升教师职业的吸引力，既能吸人优秀人才又能留住优秀教师，使公费师范生教育政策发挥其最大优势。如果教师的社会地位足够高、待遇足够好、成长空间足够大，就算不享受公费教育，师范专业也将受到热捧。

再次，加强政策宣传，促进全社会对政策的了解。加大对政策的解释与宣传力度，组织六所部属师范大学、各省的招生部门、中学、教育行政管理部门等以多种途径、多种方式开展政策宣传和解释公费师范生招生和就业新政策,使更多的人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以吸引优秀人才报考。同时也能让高中毕业生及其家长在充分权衡“权利”和“义务”的基础上,做出更符合学生自己和家庭实际的决策,这样部属师范高校才能够吸引真正具有教师职业理想的优秀人才加入教育行业。

（二）高校与工作单位应对公费师范生进行积极引导

首先，部属师范大学应加强对师范生的职业理想教育，引导公费师范进行教师职业生涯的规划，促进师范生的“教师专业”发展。公费师范生报考师范大学出于职业理想、经济和职业等不同的动机，即使进入大学后还仍有一部分学生的教师理想不明确。如果目标不明确，学习就没动力，个人的专业素养与理论知识难于内化，势必会影响公费师范生的培养质量，所以师范大学应对公费师范生进行形式各样、有内容深度的教师职业理想教育。“师范教育的任务就在于：加强未来教师对其责任的理解，发展他们促使学生努力学习的能力，以及指导他们直到最终将他们送入学校。”这要求部属师范高校要尽力推进公费师范生的职前教师专业素养的培养和知识的积累。

其次，完善公费师范生管理制度，激励和促进公费师范生的专业发展。对师范生的学习进行奖罚管理，加强考核制度的实施，对品学兼优的师范生应该给予跟非师范生同等待遇的奖学金激励，对在教师品德和学科方面考核不合格的应给予相应的惩罚，必要的惩罚措施则能够矫正部分学习态度不端正、消极懒惰的公费师范生学习状态,若情节比较严重的可劝其退出公费师范生身份。开展各种形式的学习与交流活动促师范生之间、师范生与非师范生之间的竞争与合作，支持优秀公费师范生参加国 （境） 外交流学习、技能竞赛，打造公费师范生教育教学技能实训平台，对脱产读研、读博有强烈意愿的师范生准许其报考脱产硕士、博士研究生。

再次，任教学校应加强对公费师范生的关注，努力创造条件，让公费师范生“下得去，留得住，干得好”。实施师范生公费师范生教育的目的是在社会上形成尊师重教的氛围，鼓励更多优秀人才毕业后从教。而保障公费师范生有编有岗是其履约、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前提。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宁本涛教授说，真正留住公费师范生应从3个方面入手：感情上，让其对学生有感情、对同事有感情、对当地有感情；事业上，切实提高教师工资待遇，为教师提供物质保障，保证其安心从教、“以教为志”；职业生涯发展上，建立教师成长系统，为教师成长提供充足机会，是教师不仅“以教为志”，更能“以教为乐”。从教学校应从上面提到的三个方面入手，为公费师范生积极工作和生活创造条件，重视公费师范生的专业成长，完善管理、评价制度，认可公费师范生的非全日自教育硕士学位，在评职称时将公费师范生与普通全日制硕士置于公平竞争地位，激活公费师范生的自主性，促进其专业上迅速而完整地成长。

（三）公费师范生要端正个人职业理想，追求人生价值

不管是在读的公费师范生还是在职公费师范生都应该明白国家政策的初衷，端正个人的教师职业理想，树立教育信仰，珍惜机会，刻苦学习，努力工作。时刻牢记教师的责任和担当，加强自我约束、朝乾夕惕，以“新时代的教师”严格要求自己，培养自己高尚的道德情操，努力提高自身的教师专业素养，做到善教乐教，追求个人理想，实现人生价值。在履约服务期满后，即使选择离开了教育岗位，也应该明确自己的人生理想，不畏困难，砥砺前行，追求个人理想与发挥个人才能，实现个人价值。同时也不应该忘记国家的对自己的培养，继续为教育事业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为中国教育的发展继续做出应有的奉献，在奉献中实现人生价值。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