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俄语准直接引语

马琴（兰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摘要：准直接引语是俄罗斯文学作品中较为常见的一种言语方式。其呈现出隐蔽性和双声性的典型特征，兼具组篇功能、美学功能和表达功能，希冀通过对其所进行的探讨和研究，有助于为国内俄汉语学界提供可资借鉴的语用实例。

关键词：准直接引语；俄语；语篇；特征；功能

（一） 准直接引语概念定义

在任何的语篇中都可以将言语分为创作者的和非创作者的言语，也就是自己的言语和别人的言语。别人的言语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引语，与创作者的言语是相对立的。根据传达、构成别人的话语的特征和方法，也就是按照引语的转述方式将引语分为——直接引语（прямая речь）、间接引语（косвенная речь）和准直接引语（несобственно-прямая речь）。

汉语从语法角度将引语分为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直接引语体现为句法独立的话语内容和言说过程凭借意义和语调的联系组成的带直接引语的特殊句构；间接引语体现为由言说过程和话语内容组成的带说明从属句的主从复合句和由动词短语做从属成分的简单句。这两种引语在汉语中有直接的概念，并且被普遍接受和学习。而在汉语中还没有引入准直接引语（或者也有学者称为仿直接引语）这个概念和术语。已经有为数不多的学者关注到这个概念和术语，但是汉语学界还未就这个定义做大力的探讨。在俄语中的第三种引语是准直接引语，这是一种处于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之间过渡位置的言语。准直接引语属于作者，所有的代词和动词人称形式在准直接引语中是从作者的观点出发的，正如间接引语一般。但是同时准直接引语具有鲜明的直接引语的词汇、句法和修辞特征。与间接引语不同的是，准直接引语不是作为言语里动词的从属部分而构成的，而是作为独立的句子而成。我们来比较一下：

直接引语：Он вышел на улицу, посмотрел на небо и сказал:” Какие яркие звезды! Вероятно, мороз станет еще сильнее”.（他走上街，看着天空，说：“多么明亮的星星啊！有可能会更寒冷吧”。）

间接引语：Он вышел на улицу, посмотрел на небо и сказал что звезды очень яркие, и мороз, вероятно, станет еще сильнее.（他走上街，看着天空说星星很亮，可能会更加寒冷。）

准直接引语：Он вышел на улицу, посмотрел на небо. Какие яркие звезды! Вероятно, мороз станет еще сильнее.（他走上街，看着天空。多么明亮的星星啊！有可能会更加寒冷吧。）

通过以上例子可以看出，准直接引语作为独立的句子，保留了直接引语鲜明的词汇、句法和修辞特征。

与俄语中的准直接引语（несобственно-прямая речь）概念和内涵相似的是英语中的自由间接引语(free indirect speech)，介于直接引语与间接引语间的形式叫做自由间接引语。它是一种复杂的转入别人的语言和思维活动的表达方式，它既有直接引语的特点，又有其自身的特点。在现代文学作品中，自由间接引语常用以描写或叙述人物内心的活动。自由间接引语除了引导和引入分句省略外，时态和人称的选用与间接引语一致，即自由间接引语一般用过去式和第三人称。例如:

(1) He said,“I will become the greatest man in the world!”（直接引语）

(2) He said, that he would become the greatest man in the world.（间接引语）

(3) He would become the greatest man in the world!（自由间接引语）

第三句话是典型的自由间接引语的表达，描述的是人物的内心活动，但作者是用第三人称来进行描述的，人物的心理活动和内心独白是通过作者说出来的，即用自由间接引语的形式来进行表达的，这种自由间接引语把人物的心理活动和内心独白融合在一起，自然流畅，更富有感染力。可以看出，俄语中的准直接引语和英语中的自由间接引语内涵相似，而名称不同。

（二）准直接引语典型特征

沃·施密特（Шмид В.）在《叙述学》一书中，谈到准直接引语的功能——隐蔽性（завуалированность）和双声性(двутекстность)。笔者更愿意将其归纳总结为准直接引语的特征，因为若是在语篇之中这两个特征没有体现，那么便能判定其不是准直接引语，所以这是对其判定的标准，而非其功能性。

（1）隐蔽性。准直接引语的第一大特征是隐蔽性，指的是在形式上准直接引语不像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一样具有一些标记性，例如，直接引语一般有冒号、引号等具有鲜明特征表示是谁在发话的符号；而间接引语一般会有сказал, заявил等类似引导词和что等类似连接词，然后接着引出作为言语里动词的从属部分而构成整句话乃至整个语篇的，使得读者很难辨识。著名学者Т. Калепки最初研究准直接引语之时便已提出其不清楚性（неявность）， Лео Шпитцер [1923], Оскар Вальцель [1924] («игра автора в прятки с читателем») 和 Эрик Лофтман [1929]) 也相继指出了准直接引语的神秘性（загадочность）。所以，这需要读者积极地参与到作品中，并结合语境阐释准直接引语的隐含意义。当读者判断一个词、词组、或一个句子、甚至于一段话是否是准直接引语时，这就需要读者联系上下文、根据叙述者话语与人物话语的特性判断是谁的声音。

（2）双声性。在同一话语中出现两个声音（“двуголосость”或“двутекстность”），这是准直接引语的根本特性，也是准直接引语的一个很重要的意义特征。某些语言学家从语法观点出发，认为言语发出是作者在说话，而另外一些则认为是作者在为主人公说话，因此创建了独特而统一的叙述方案，而还有一些则认为是作者与主人公在同时发话。笔者倾向第三种观点，认为准直接引语是作者（автор）与语篇主人公（герой）在同时发话，同时表达作者和主人公的情绪和心理活动。例如：

К конце похода дети устали. Совсем не ожидали таких трудностей!

上例的描述中，并没有说出是谁觉得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困难，但是看到这句话，并且联系上下文，读者能感受到似乎是孩子们在发出感叹，觉得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困难；而从另一方面来讲，没有直接说出这是孩子发出的感叹，又仿佛是作者-讲述者在同情孩子们，发出了这种感慨。这就是准直接引语的典型的特点——双声性的体现。

（三）准直接引语功能意义

准直接引语在文学作品中被广泛地使用，这是由自身的表达优势所决定的，也即说明其具有不可忽视的功能。第一，准直接引语具有组篇功能。从形式上来看，它是作者与主人公语言的组成部分，两者似乎融为一体。不过它又有别于作者的话语表述，不能直接体现出是作者在发话，这样就丰富了作者叙述的表达手段，与直接引语相区别，使作者的叙述显得自由灵活、富于变化。第二，准直接引语具有美学功能。从内容方面来说，同一种事物或现象由于得到不同主体视角的观照，因而在读者的印象中就会产生立体感，获得较强的艺术效果。作者视角和主人公视角的并存，不同声音以及不同意识的交织正是构成了一些语言学家提出的复现性或者复现功能；且与间接引语相区别，使用准直接引语使得语篇中少了很多构成转述的不必要的引导词和连接词，使其显得更为简洁美观。第三，准直接引语还具有表达功能，这是其最重要的功能。准直接引语之所以作为一种修辞兼句法手段被广泛地应用于文学作品中，是因为准直接引语是富于表现力的修辞-句法手段，是表达人物思想的特殊方法，可以说是人物内心的语言。由于准直接引语的运用，语篇打破了规范语言的传统，不受正常语法的束缚，大量使用感叹词、感叹句、疑问句、不完全句以及通过人物特有的语言或标点符号来创造朦胧的、晦涩的、变幻莫测的语言境界，来表达人物复杂的思想和瞬间的感受，“富于情感表现力是准直接引语的重要功能之一，一些准直接引语是影响读者情感的手段之一”。

（四）准直接引语在汉语中应用之可能性

汉语中把引述别人的话通常只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直接引语，即原封不动地引用原话，将它放人引号内；一种是间接引语，即用自己的话进行转述，被转述的话不用引号标出。汉语学界至今还没有准直接引语或仿直接引语这一概念。笔者认为，准直接引语这个概念未来有理由被汉语学界引入，并成为与直接引语、间接引语平行的引语形式，因为在现代汉语中存在某些引述，既很难说它是直接引语，又很难说它是间接引语，目前还未界定。比如，下面这个例子：

杨扬眯起眼睛，她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口那里闪了一下就不见了。杨杨暗暗咬了咬牙，好啊，还太阳啊下雨的抒情呢，这会儿就看起笑话了，家伙你等着。

张波《白纸船》

例中划线部分可以看出，这既不是直接引语，也不是间接引语，但是读者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就像是主人公杨扬或者是作者在说话，表达了很强烈的愤懑不平的情绪和复杂的心理活动。此处准直接引语的运用很自然，即主人公与作者的叙述语言是融为一体的，同时表达了主人公和作者的情感。

在汉语语篇，尤其是文学语篇中，将他人的话语用准直接引语来表达，可使语言更为口语化，并能很自然地将读者引入当时的情境；不仅可消除引号通过视觉造成的信息阻断，而且使语言更为自然流畅；还可以直接刻画人物的心理，表明作者的态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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